“疼痛是好滋味,死亡亦然,亲临死亡更是人间绝佳戏剧。记得有趣的斯里兰卡吗?就是那场史无前例生猛的海啸?”韩东面露得意。
“印度洋地底深处微妙的震颤,推动数十亿吨海水组成巨大水柱,妖兽一般在海底以每小时800公里的速度移动,非同一般的波动,真他妈的迅捷,仅两个小时便冲击到斯里兰卡扫遍全岛。度假天堂刹那间变成人间地狱,翻滚的巨浪瞬间拆散上千座房屋,船只像小木片一样在水中翻动,人影如蚂蚁般没入滔天大浪的潮水中,顷刻间丧生。唔!家族里有那些人?二伯、四叔、五叔全家大小,加上老家伙刚刚好共有十三个了吧?哈哈!十三!真是个可爱的黑色数字,如果再加上我,数目就完全错误,嘿!死神真是精于计算,再一次将我剔除,干脆地带走我和他同样厌恶的人,一大堆唧唧歪歪只会吃喝拉撒毫无用处的东西,留下这个令人心惊肉跳的余数。
印象中,顽皮的海啸走后,卡拉比提亚医院热闹非凡,每条走廊里一个挨一个摆满尸体,姿态各异,挣扎的嘴脸作痛苦状。差不多每过半分钟,一辆小汽车或卡车就会停在门口按喇叭示意,新的尸体又被卸下来,大部分经水浸泡,浮肿、变形。老子的额头还留着血,但仍然得一个一个地去查看,在尸堆中翻来翻去,忐忑不安,强烈期待着意料中的惊喜,一个、两个……熟悉的面孔在增加,就是一直找不到他,该死的老家伙和我捉迷藏,躲在角落就是不肯露面,死了都还这幺有个性地倔强。其实他不知道,我更有耐性,迟早会找到他,看到他那双浑浊绝望的眼睛,瞳孔里面是否还残留着冷漠?如果那样,我想我会忍不住一把将它扣出来,‘吧唧’塌碎在地上,不然也可以带回家,泡在玻璃酒瓶中,放在床头柜上,留作小小的纪念,无聊时候可以隔着瓶子互相冷眼对望。哈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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