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,络腮胡的尸体刚被擡走,血腥味还没散净。
县公安老陈给周海递过搪瓷缸子,里面是滚烫的红糖水。
“周海,你这枪技,绝了!三颗子弹解决三个带枪匪徒,省厅的神枪手来了都未必有这准头!”
周海捧着缸子,指尖蹭过粗糙的瓷面。
他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想起刚才开枪时,络腮胡瞳孔里映出的自己,满脸雪沫,眼神像狼。
“陈叔,您别夸我了,我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。”
“瞎猫?你可太谦虚了!”老陈把烟袋锅在鞋底磕得山响。
“周海,你这本事窝在山里当猎户,屈才!来县局跟我干,编制我给你跑,以后穿制服、拿俸禄,不比你天天跟野兽打交道强?”
这话像块石头投进静湖。
李香正在给受伤的女知青包扎,闻言手顿了顿,擡头看向周海。
县城的铁饭碗,在六十年代意味着什幺,她比谁都清楚。
那是吃不完的粮票、穿不破的的确良,是旁人艳羡的体面!
周海却摇了摇头,把红糖水一饮而尽:“老陈叔,我知道您是好意,但我这辈子跟山绑死了。”
周海指了指窗外连绵的山脉,“打从十六岁拿猎枪起,这山里的每条沟、每棵树,我都认得。让我坐办公室,跟人打官腔,我憋得慌。”
周海想起第一次巡山时,在鹰嘴崖救下的小麂子,想起去年山火时,带着村民砍出的防火带。
“这山要是没我守着,狼崽子就敢半夜叼走村口的鸡,熊瞎子能把仓房扒个底朝天。前几年那几个守山人,不是被狼吃了,就是摔死在崖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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