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本福脸上没有任何笑意。他走近几步,目光锐利如刀,精准地扫过老象皮盆里的内容——油光锃亮,堆叠着三四样混杂的菜肴:几块肥腻的、带着明显牙印的红烧肉,几根蔫黄的青菜,还有几片沾着酱汁的豆腐干。这绝非普通犯人伙食的清淡寡水,分明是干部小灶餐桌上撤下来的残羹冷炙。在整个渡口桥监狱,能捞到这种干部剩菜的油水,对那些负责打扫办公室的“勤杂犯”来说,不啻于撞了大运。干部们偶尔兴之所至,或是从职工食堂“改善”一下,或是干脆从外面餐馆弄几个硬菜甚至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进来,在办公室里推杯换盏。杯盘狼藉之后留下的那点油星肉末,就是老象皮们碗里难得一见的、冒着油光的“盛宴”,是他们卑微世界里的一点“人上人”的滋味。
“你先吃。”侯本福开口,声音平淡无波,听不出任何情绪,既不责备,也非鼓励,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。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楼梯口附近散落的烟头和几片碎纸屑,“吃完把环境卫生再过一遍,犄角旮旯都别放过。下午两点,狱政科刘副科长带队检查。”
老象皮被那目光看得一哆嗦,慌忙费力地将嘴里那口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菜咽了下去,喉结艰难地滚动着,发出“咕咚”一声闷响。油腻的脸上立刻堆起那副深入骨髓的、近乎本能的谄媚笑容,黄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:“哎!哎!主任你放心!我老余吃完立马收拾!保证让刘矮子……呃,刘副科长,”他猛地意识到失言,赶紧改口,还心虚地左右瞥了瞥,“让他连根毛都挑不出来!一根毛都挑不出来!”他激动地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脯保证,囚服上那片油渍的面积瞬间又扩大了一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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